代代木二丁目(青黑) 十五

十五

 

八月十六日。

赤司征臣在早上十点半的时候睁开了双眼,软硬适中的枕头和随后光脚走在地毯上的满足感让他真切地体会到了这是在自己家里。

他凌晨才降落在成田机场,美国那边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窗帘拉开后是一整面落地窗所能提供的良好视野,他却转身向内,从昨晚被随手仍在椅子上的包中翻找出一个相框,凝视了片刻后小心地摆在床头。

冲完一个冷水澡后,他来到洗脸台前,镜中的人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这么说起来征十郎长得更像诗织倒是件好事,不过要是走在路上,哲也会更像自己的儿子吧,毕竟都是蓝色的眼睛,虽然自己的头发是黑的。

又整理了片刻后,赤司父亲走到这几年没见几面的儿子的房门口敲了三次,收到了“进来吧”的回应后,提出了“征十郎,来我的书房”的要求。以后他可以义正严辞地告诉儿子:赤司家的人从不让自己处于被动。

 

进到书房后,赤司主动汇报了近来的学习及阅读情况,也提到了他暑假前正式交接了帝光篮球部部长一职,他的父亲则是一言不发地听着,偶尔发出“恩”“不错”之类的话表示赞同。

一般听完这些后赤司征臣就会让他回自己的房间,这一次却不一样,“已经五年了,我认为差不多是时候告诉哲也了,你觉得呢?”

一反常态的,赤司在对方的注视下过了几秒才答道:“是的父亲,我也认为哲也现在会有接受的能力。”

“你是这样认为的,那另一个赤司征十郎呢?”黑发中年已经从书桌后走到了赤司的面前,就着自己比儿子高出两个头的身高以赤司最讨厌的方式捏住了他的下巴,“你可以回来了,征十郎,已经没有必要再把哲也囚禁在有限的时间里了。”

一瞬间赤司那双和他的母亲如出一辙的眼睛里迸发出了狂烈。

 

五年前,黑子的父亲去世,赤司征臣在警局接到了黑子后他便昏睡了过去,黑子醒来以后除了自己的名字一概不记得,医生诊断其为心因性失忆,推测病因为所受刺激过大,因为黑子年龄尚小,很难说那是不是永久性的。赤司征臣考虑过后决定先让黑子认为自己从小就是和赤司一起长大的,以减少刺激性的伤害。而这当然需要赤司的配合。

赤司第一次去医院看望黑子时,就称呼他为“哲也”,赤司父亲最初以为他只是为了营造一种让黑子安心的亲密氛围,毕竟从前两家难得聚餐的时候赤司从没有这么叫过黑子。直到诗织去世后,他悲痛之余注意到了儿子的过分平静,从而目睹了当天晚上他把所有可能让黑子发现真相的物品都锁到了自己抽屉里的一幕。

之后的几年除了几次他无可奈何之下主动的施压,父子之间没有什么交流,赤司征臣小心翼翼,希望能够借助那些自己都觉得有些超常的要求,来让从前因过大压力而过于坚强的像是变异了的赤司恢复。直到今年四月份收到的一封e-mail才让他意识到问题比自己想象得严重,而逃避显然没有带来什么结果。

发件人是赤司征十郎,信中写明了双重人格的问题,以及黑子应该在其本人挖掘真相之前被告知事实以免不必要的误会,而现在的自己可能无法做到这一点。“希望父亲能够在百忙之中回国处理兹事。又:‘征十郎’应该不会记得这封信件的发出,他和我对于信中内容也会产生较大的分歧,届时望理解。”信的结尾让赤司征臣在曼哈顿的办公室里对着桌上相框中的诗织手足无措。

 

“我就是征十郎,完成了您每一个愿望的那一个赤司征十郎。”少年即使处于不利地位也仍然选择直视对方。

“可是你的记忆是不完整的,”中年人松开了手,转而温柔地抛出了一个语气笃定的问题“你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去医院的,不是吗?”

少年沉默了。所以他们就都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直到客厅的挂钟开始一下又一下地发出沉闷的钟声,他终于在他的目光里又一次抬头,

 

“好久不见,征十郎。”

“欢迎回家,征臣。”

男人像是松了一口气,继而道“感觉怎么样?”

赤司则摆出一副游刃有余的表情,“带我回京都吧。不过到了明天之后,我怀疑黑子也会要求一起。”

    

 

  青黑  
评论(2)
热度(10)
© John|Powered by LOFTER